《Gusto》
無料部分。 201411月底釋出。 |
言綱
南方妖狼族的首領,受部下尊敬以及族人中大部分女性憧憬。 沉默寡言,偶爾會一個人在勢力範圍內假巡視真散步。 綱吉 被兔妖扶養長大的妖狼,比同族同年齡的人雜食、瘦小。 膽小,害怕任何看起來很兇猛的生物,連狼都都怕。(雖然自身是妖狼) 南方連綿的山,各類常綠樹矗立上頭,張開的枝椏擁抱著蔚藍的天空,鳥兒、松鼠在樹上跳躍、追逐。紅色果實點綴著樹下果叢茂密的綠葉,發出淡淡的香味吸引小動物採食。不遠處有一條清澈可見底的河水,魚蝦優游自在。
綱吉走向果叢,機靈的小動物立刻四處奔竄,他頓了頓沒追上去,伸手摘起成熟的莓果一邊吃著。他撩起衣襬當成碗,將果實放到裡面,蹲下身摘取樹叢上長得較下方的果子,想飽食自己的胃,幾顆小巧的果子是沒有效果的。正想到別處採集,忽然一旁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綱吉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妖狼,人類的模樣卻有明顯的特徵──耳朵和尾巴,一頭抓得隨意的褐色頭髮之中有一對深褐色的狼耳,後頭的尾巴隨意地晃了晃,疑似在探尋著什麼。長期狩獵的身體精瘦,手臂肌肉線條雖不明顯,看起來卻十分內斂有力。明明是溫暖色澤的金橙色,眼底卻十分淡漠,如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言綱的氣場無一不讓綱吉打從心底地感到恐懼。 言綱向綱吉邁開了一步,而這動作彷彿引爆點,使綱吉重心不穩地向後跌,還沒來的及轉身爬起逃跑之前就先被壓制住,懷中的莓果也應聲灑了一地。他一手按在綱吉的腹部上,一手撐在頭側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身下的人。綱吉蜜褐色的眼眸一對上那雙冷淡的金橙眸子,整身顫了一下,原本藏得好好的狼耳更是嚇得彈跳了出來。言綱看著那對耳朵頓了頓,視線移到綱吉的臉上,後者眼角帶淚死閉著眼,嘴裡還嘀嘀咕咕著什麼。 「嗚嗚嗚嗚……我不好吃不要吃我……」 「……」 一如既往地,言綱甩開總愛跟著自己的部下們,獨自一人在族群勢力範圍巡視,順便給自己一個放鬆的空間。沿著河水往下游走了一個時辰,就聞到一股清甜淡香的奇妙味道,平時不常走到這,言綱沒多想就順著味道想一探究竟。 離目標越近,言綱越是狩獵本能地放輕腳步,或許是那個味道有種令人沉醉的感覺,言綱不小心發生了踩斷一支枯枝而發出聲響讓獵物發覺的這種狩獵失誤。綱吉看上去發育不良,蹲在樹叢旁顯得十分瘦小,樣貌和言綱有幾分相似,一頭和他一樣隨意抓翹的褐髮、偏白的臉蛋,唯獨那雙蜜褐色的眼眸明顯和他不同。 那雙眼驚恐地望著言綱,他靠近一步就驚得綱吉摔了一跤,直覺地知道對方想逃跑,上前就按住了那瘦小的身體。距離愈近那微妙的味道更甚,方才正因為以為他是人類,卻沒有該有的臭味而感到奇怪,這才發現綱吉擁有同樣是深褐色的狼耳。原來對方也是隻妖狼。言綱確認般地湊近綱吉的頸邊嗅了嗅,絲毫不在意後者繃緊神經。 綱吉身上不只有妖狼、果子和一些植物的味道,還有一股有點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金橙色的眼眸瞇了瞇,言綱撐起身,打量著綱吉的身形,環視四周的果叢,妖狼靠這種植物生存,難怪對方會這麼弱不禁風的。趁著言綱放鬆力道時,綱吉便從他的身下向後挪出身子,轉身爬起奔向樹叢裡躲著,途中還因為被嚇到腳軟而踉蹌幾步。 言綱看著綱吉露在樹叢外的尾巴,「……」 瘦小的妖狼正糾結著該如何逃跑,自己跑不快加上沒吃飽,忽然壓住他的妖狼腳程看起來很快就能追上他了。言綱撥開樹枝,也不在乎是否驚到綱吉,左手直接繞過他的腹部,一提扛到肩上,瘦小又不重的身體讓言綱下意識收緊抓著綱吉的手。 「咦咦咦!──」白晃晃的兩條腿和雙臂不顧後果地踢著、揮舞著,綱吉的掙扎使得言綱的手鬆了一點,但突然襲來的騰空感卻令他恐懼地緊抓住言綱的衣服,幸好後者迅速地重新抓穩,而綱吉也不敢再亂動了。 「嗚……」心想著自己要被吃掉了的綱吉,聲音微顫帶著求饒意味,「狼、狼先生……請請問您、您要去哪?」 言綱的動作頓了頓,「回巢穴。」 ──真的要被煮來吃了嗚嗚嗚嗚嗚…… ✖ 一道小瀑布順著高聳的崖壁落下,瀑布的後方是一個山洞,涓涓流水從裡頭到瀑布下與河水會合。山洞之中為妖狼群族所居,岩石不規則地層疊,一些岩石被磨平以便作息,雖然簡陋,但對於妖狼已足矣。 平坦之處皆為一隻妖狼或一個家庭的「座位」,擁有「座位」是加入族群的必要條件,多為妖狼群族的首領所賦予,而首領的「座位」位於能隨時掌握族人動向的地方,因此也高了一些,被統稱為「王座」。 繞過洞口前的瀑布,言綱踏進山洞裡,原本鼎沸的人聲瞬間消失無蹤。沒去在意族人驚訝的表情,他熟稔地跳上幾個岩石,從容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將扛著的綱吉放到上面,並把右手拿著的松鼠遞給對方──方才在路上綱吉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言綱便隨手抓了一隻松鼠──但綱吉卻向後縮了縮。 他以為對方不喜歡毛皮,便將松鼠皮扒掉向後丟給部下們,再把血肉遞過去。血腥味勾起綱吉原本已經遺忘的飢餓感,瘦小的妖狼望著松鼠肉吞了吞口水,警戒地瞥了言綱一眼,先是伸手拿走食物,又看他一眼才咬下一口。垂著的耳朵驚奇意味地彈跳了一下,綱吉小口又著急地啃食起來,也不在意言綱在自己旁邊坐了下來。 「首領帶回來的是……夫人嗎?」 「那是男的吧?」 「首領喜歡就好啦。」 感受著少有的飽足感,綱吉把骨頭放到一旁,舔了舔手和唇瓣。定神一看,發現不遠處幾雙眼睛正盯著自己,更發現整個洞穴中,有許多妖狼都注意著這裡,綱吉「噫」了一聲,整個人縮到「王座」的角落曲起身發抖。妖狼首領見他這個樣子,金橙色的眸子往族人的方向一瞥,剛才說著閒話的部下們立刻噤聲,族人也轉身做事去了。 感覺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減少,綱吉戰戰兢兢地抬起頭,見沒有異狀,他目光略過妖狼們,順著流水看向出口。自己所待的位子離洞口有些距離,難以脫逃,即使那個擅自帶他來這裡的妖狼給他食物示好,但待在一群妖狼裡,綱吉非常地「不習慣」。蜜褐色的眼眸偷偷的向旁邊一瞄,正對上那雙金橙色的眸子,綱吉顫了一下移開視線。 ──嗚嗚嗚……還是好可怕…… 言綱往綱吉的方向傾身,手一伸就將後者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過於輕鬆又自然的動作讓綱吉還沒得反應過來,一回神,言綱俊俏的臉蛋和銳利的眼眸就在綱吉的正前方。被迫跨坐的某隻被嚇得向後挪身不顧後頭有一段小落差,他撈回不斷退離自己的瘦小身體,阻止了對方屁股著地的悲劇。 試圖掙扎的綱吉令他感到不耐煩,妖狼首領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些許威嚴地命令道,「別動。」 綱吉立刻安靜下來不敢輕舉妄動,垂著耳朵怯懦地望了望言綱。後者靠近他嗅了嗅,「嗚……」他不安地微微發抖。 也不顧及僵直到快抽筋的綱吉,言綱乾脆地湊到頸邊,溫熱的氣息以及柔軟的髮尾輕輕搔著他的脖頸、鎖骨。不曉得是害怕還是敏感,他渾身顫了顫,對方卻是更過分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側頸,搭著腰的手也稍稍收緊了些。 「嗚嗯……」抿抿唇,綱吉強迫自己吞下呻吟,但下一秒,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流了出來,緊繃的神經放鬆了,內心的委屈一下子滿溢而出。綱吉的忍耐達到極限,眼淚一潰堤,便一發不可收拾。言綱抬首,看得愣一下,身體也向後拉開了距離。 「首領貌似還沒討到夫人歡心呢。」 「弄哭夫人好像有點差勁耶……」 言綱瞪了幾個部下一眼,後者隨即閉嘴看向別處。他把視線放回坐在腿上抽抽噎噎哭著的瘦小妖狼,對方垂著耳朵和尾巴,淚珠接連不斷地掉落,瘦小的身子明明無力卻仍顫抖著,無助的模樣莫名地騷動著他的某條心弦,他伸手想幫綱吉擦掉眼淚。 模糊視線中隱約看見一隻手伸向自己,綱吉恐懼地閃開,「不、不要!嗚嗚嗚嗚嗚……」舉起手費力地抹著停不下的淚水,他如同要費盡全力地哭著。 「……」停在半空中的手連帶還搭著綱吉腰的另一隻都默默地收回,看著哭得更厲害的瘦小妖狼,身為妖狼一族的首領莫知所措,把對方放到旁邊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僅能望著綱吉。而原本說笑的族人們看首領被這樣對待,也沉默下來,頓時整個巢穴只有綱吉啜泣的聲響。 大概是發洩得差不多了,綱吉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淚,「你……」他的聲音微顫,順了口氣穩住聲音,「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綱吉抬起哭紅的雙眼瞪著面前的人,但濕潤的蜜褐色眸子一點魄力都沒有。 言綱沒有回答。 ✖ 蜷縮在偌大的「王座」上,使原本就瘦小的身體顯得更小了。一縷光線從一個小洞斜斜地落到綱吉身上,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迷茫地望著前方。昨晚哭累了的他自暴自棄地縮去旁邊就陷入沉睡中,經過了一晚渾身痠痛。他伸展四肢和腰。 妖狼首領並不在綱吉的身邊,他仰首看了斜上方的小洞一眼,觀察一會洞穴內的情況,有幾隻妖狼偶爾會往他這裡多望幾眼,但卻沒有人敢靠過來。腳從「王座」落下踏上地,綱吉提起勇氣小跑步到離自己有些距離的洞口。 「我……也要當首領!」 「我以後要當……大人的新娘!」 小孩爭執嬉戲的聲音隱約傳進山洞裡,綱吉繞過瀑布,看見一群孩子圍繞著坐在草地上的言綱,即便對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那些小狼妖仍使勁地想擠到首領的身邊。他正覺得不可思議,那雙金橙色眸子就望了過來,對方站起身隨手拍拍一個孩子的頭頂,孩子們立刻乖巧地跑到一旁玩耍,見言綱向自己走來,綱吉愣了愣才發覺不對。 ──哇啊啊!被發現了!這下怎麼逃跑! 綱吉向後挪了一步卻不小心絆到腳,言綱敏捷地拉穩他,稍微彎腰將一手伸到背後,另一手則繞到膝蓋內側,動作自然地橫抱起他往前走。蜜褐色的大眼直愣愣地對上那雙金橙色眸子,兩人相望了幾秒。 他渾身抖了抖別過頭,害怕地掙扎起來,「放、放我下去!」對方意料之外地停下腳步放下綱吉,手卻仍抓著他不放。綱吉試圖抽回手,但只是徒勞。他有種快哭出來的感覺,「你、你到底要、要做什麼……」 言綱沒回答,他拉著綱吉往樹林走。微微的香甜氣味傳來,他們走進一片甜果樹叢,綱吉從沒來到這一帶,晃著腦袋環視四周,紅色果實的外皮裡頭似乎包著飽滿的果肉,言綱摘下幾顆放到綱吉的手掌上,後者看了他一眼,抽開被抓著的手剝掉果皮,微透明白色的果肉露了出來,綱吉沒有顧慮地塞進嘴裡。 「你為什麼吃果實?」 沒料到言綱會這麼問,他錯愕地抬首仰視對方,妖狼首領面無表情,但他隱約感覺到面前這個人不是隨口問問的。 「因為……」綱吉張了張口,斟酌文字,「……我很弱小,跟本捕不到獵物,我也很怕其他妖怪,包括、妖狼……」說到此,他沮喪地垂下耳朵,右手抓著左手臂,樣子看上去十分不安。 妖狼首領瞅著瘦小的妖狼沉默了一會,他想起他們的初次見面,還有各種對方過激的反應。他緩了緩自己銳利的眼神,低下頭凝望著那雙蜜褐色眼眸。對方楞了一下,似乎被他小小地驚嚇到而豎起狼耳,但沒有移開視線。 「不會傷害你。」 對方愣了愣,「什麼?」 言綱伸手抹去綱吉唇邊的果汁,舔掉手指沾上的汁液,他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傷害你。」見對方還楞著,他輕拉綱吉的手再度開口。 「我會守護你。」 綱吉思緒有些混亂,從一開始霸道地把他帶回巢穴、給他食物示好,他都不明白對方究竟想做什麼。那雙金橙色眸子透露出溫柔,他才發覺自己直盯著對方不知道幾十秒了,綱吉臉一紅,將視線往下掉,動了動手指想抽回手,抓著他的人握合著不願放開,他索性不掙開。 「那、那個……」他緩口氣,「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你的巢穴?」 他沒回話,拉起綱吉的手,蜜褐色眸子順著動作抬起目光,將手掌湊到鼻尖前,「很香。」對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身上有股香味。」 抬起另一隻自由的手嗅了嗅手臂,綱吉什麼都沒聞到,他一臉不解的表情,「果子、藤樹,還有……兔妖的香味。」言綱又開口,吞吐出的溫熱氣息彷彿穿透了他的掌心,那雙金橙色的眼眸透過指間凝視著他,綱吉覺得臉頰更熱了一些,他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對方說。 ✖ 經過一天一夜,綱吉也多少知道言綱在這巢穴的地位不小,正確來說沒有其他妖狼的地位比他高,對方是這裡的首領。 一大早,妖狼首領準備好他的午餐,什麼也不說就帶著一群部下出門狩獵。跟昨日一樣沒人敢靠近「王座」,也不用應付那個他搞不懂的妖狼首領, 確實和前一、兩天相比輕鬆許多,但綱吉吃飽後卻一臉鬱悶。巢穴裡妖狼的數量明顯減少,他沒有趁機逃跑還乖乖地待在「王座」上一個上午,這令他不禁唾棄自己。 曲起腿手環著膝蓋,額靠著手臂。對於昨天言綱說的話,綱吉還是不太明白,他怎麼聞自己都聞不出個所以然,倒是言綱的身上總有點河水氣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綱吉想著,他站起身往洞口跑,一出巢穴就被一名留下看守的部下撞見,兩個人都愣了愣,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位黑髮部下,「夫人您要去哪?」 他正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走回巢穴,聽到對方的稱呼頓時炸毛,「什、什麼夫人啊!」 「咦?您不是首領帶回來的……」 「是、是那個人擅自帶我來這裡的……」 對方愣了一下,勾起唇笑了笑,「那首領應該挺喜歡您的,首領沒有把任何帶回來的人放上『王座』過。」 「……什麼意思?」 這時一名扛著一頭山豬的部下走了過來,「怎麼了?」他看到綱吉頓了一下,「您怎麼在這?」 綱吉才呃了一聲,黑髮部下就先回答,「嘛、夫人貌似還不太了解首領。首領呢?」 「老樣子先去洗澡了。」剛回來的部下看向綱吉,「夫人有什麼問題?」 「就、就說了,我才不是夫人!」他反駁。 「首領人很好啊,當他夫人有什麼不好?」 「我是男、男生耶!」 「首領不會在意這個啦。」 「我會在意啊!而且他有沒有那個意思都不清楚吧……」雖然說了喜歡,但是那人也只是喜歡他的「味道」而已。 這個人扛著山豬不斷拿妖狼首領和綱吉開玩笑,越說越惹得後者不高興,身後的尾巴向右擺了擺,代表不悅的心情,前者才收斂。 陸陸續續地,出門狩獵的部下回到巢穴中,一些妖狼經過綱吉時還會好奇地瞄他一眼,這讓他感到不自在。 扛著山豬的部下將其交給別人,他說,「雖然首領之前也會帶人回來,但您是第一個被扛回來,而且被放在『王座』的。」 想到自己被扛著走的事,綱吉覺得羞恥地紅了臉,「嗚、那……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兩個部下一臉不可思議,但還是為他解說,「一般來說,成群的妖狼族把人放到自己的『座位』就是宣示占有權了。」 連聽都沒聽過。綱吉覺得莫名其妙,「我覺得那個人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他們互看了一眼,對他道出言綱的優點。妖狼族群男性必須被分配到各組進行狩獵,但首領並不逼著他;首領很仁慈,在勢力範圍內還保留著其他妖族的活動空間;遇到有困難的同族,會伸出援手,比如他(綱吉否認);長得俊俏,受女性和小孩歡迎,而且看起來又疼他(綱吉搖頭)。 「所以啊,當他夫人不是很好嗎?」 對於兩人的言語轟炮,讓綱吉有些頭昏腦脹,他鼓起臉頰,耳朵豎得高高的,一口氣駁回,「他都不說話而且還莫名其妙不問我就帶我來這裡哪裡好!」未料到這話竟讓兩個部下笑了起來。 「哈哈哈!確實首領話很少啦!還是第一次遇到不喜歡首領的人耶!」 「首領對這種事大概也是第一次,夫人不好伺候啊哈哈哈……」 被笑得不明所以,兩個人誇張得笑彎了腰,這讓綱吉感到些許不快,尤其是那黑髮部下又喊了他一次夫人,臉頰因為激動的情緒波動而紅通通的,「我根本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不要再說什麼夫人了!」他不滿地喊道。 意料之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的兩人慌忙地閉上嘴站好,綱吉正覺得奇怪,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河水氣息從後面傳來,他回過頭一看,言綱在不遠處向他們走了過來,他心想糟糕,方才的話該不會被聽見了吧,便心虛地退了一步。 妖狼首領掃了自家部下一眼,後者冒著冷汗一動也不敢動,視線移到低著頭不願看他的瘦小妖狼身上。他伸手輕抓住對方的手腕,忽視從手心傳來的一顫往巢穴裡走。言綱在「王座」上坐下,拉著綱吉坐到他的腿上,平視那閃著淚光的蜜褐色雙眸。 「做、做什麼……」瘦小的身體向後挪了挪,言綱跟著向前傾,嗅著他的味道,但對方突然的靠近嚇得他一愣,下意識地又往後退。 言綱將伏在他後腰的手一收,使得綱吉整個人向前貼近,他「噫」了一聲手抵在這個人肩上,金橙色眸子瞥了他一眼,繼續湊在頸邊嗅了嗅。 ──到底是多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規律的呼吸搔著他的頸部,妖狼首領的頭髮半乾半濕地扎在肌膚上,冰涼又刺癢,他這才想到方才部下說對方去洗澡,抱著他的人身上有股河水的自然氣味及淡淡的血腥味,綱吉聞不出那些血是哪種動物或妖怪的,他猜想大概是言綱長期狩獵下來,各種血的味道混在一起了吧。 抬起首湊到懷裡人的耳畔旁,言綱開口,呼出的氣撥動著對方耳邊的絨毛,「言綱。」那對狼耳敏感地抖動了一下,他垂眼盯著綱吉的眼睛,像是在催促對方一般。 「咦?什、什麼?」綱吉還沒反應過來。 「我叫言綱。」他重覆了一次。 「啊……喔、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綱吉也明白言綱正以眼神催促他什麼,「那個……我叫綱吉。」說完,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果然不久前跟兩名部下的對話被聽見了。 言綱沒在意綱吉的窘迫,臉又埋向瘦小妖狼的頸窩,這次很乾脆地靠在肩上,在充斥著對方的味道下,他閉上眼放鬆自己,呼吸漸漸變得規律而平穩。 良久,綱吉僵直的身體在稍微放鬆後有些發痠,他低首奇怪地看了看埋在他頸邊許久沒動靜的某人,這才發現對方陷入沉睡了,他汗顏。 ──居然睡著了!為什麼抱著我就睡著了! 雖然感到困擾,但瘦小的妖狼也不敢輕舉妄動,讓妖狼首領睡了個愜意的午覺。 ✖ 捏了捏發痠的肩頸,瘦小妖狼哀怨地瞅了一眼前方拉著他走的妖狼首領,不久前被某人當抱枕而渾身僵硬,對方醒了磨蹭他幾下,也不等腿麻感退去就拉著他不知道要去哪,害他當眾摔了一跤,對方被他坐了這麼久卻沒問題,真不公平。 一開始有幾位部下跟在後頭,但言綱越走越快、拐了不少彎,綱吉往後看時,不知何時部下們已經被甩掉了。他們沿著河畔往上游走,離地平線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深入他從沒靠近的地方,路途中經過不少果叢,有幾種果實讓綱吉滿想品嘗的,但是言綱沒有停下來,他也沒那個膽子甩開妖狼首領的手。 似乎快到達目的地,言鋼放慢了腳步,讓綱吉終於能從對方的背影分心,看看對他來說未知的世界。但他移開視線沒多久就撞上突然停下來的某人的背,揉著鼻子抬起首困惑地看著對方。 「綱。」對方換了聲他的名字,親密的叫法讓耳朵不禁抖動了一下,面前的人回頭望著他,「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兔妖的味道?」 昨日疑惑綱吉身上莫名熟悉的味道是從何而來,言綱很久以前遇過兔妖一族,獨特的香味讓他的身體記憶了下來,他認為不擅長狩獵卻一個人生存的綱吉身上有這股味道並不單純。 綱吉被直勾勾地盯著,那雙金橙色眼眸不曉得有什麼魔力,平時銳利得讓他不敢看著的人,但當對方放柔神情後,那耀眼的色澤便讓綱吉無法轉移視線,彷彿在鼓勵著他將心裡的委屈吐露出來,他先是躊躇地張了張口,接著娓娓道來。 從他有記憶以來便是由兔妖扶養,雖然是不同種族,兔妖媽媽仍對自己如親生兒子般疼愛,善良的兔妖一族更是毫無條件地接受他,但是長得越大他越無法控制自己想著吃掉他們的念頭,與媽媽討論後最終選擇離開。 然而他不會狩獵,且小時候目睹兔妖被其他妖怪所殺,創下的陰影使得他會害怕其他妖怪,即便是與自己同族的妖狼。由於他只能以果實和植物類過活,身上的氣味因此與其他妖狼不相同。 「平生第一次吃的肉,就是你給的松鼠……謝謝。」 「和你們相處的這幾天雖然有點害怕……但又不是很可怕、呃、那個……」 綱吉語無倫次,慌張地看著言綱,但對方十分耐心地等他組織好想說的話,他緩口氣。 「我是說,和你們相處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可怕……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我是個異類,我不會狩獵又很膽小,但我會努力學習的!」 金橙色眸子的目光往下,他跟著視線看,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抓住對方的手臂,連忙地道歉、鬆開手。 「我……我能不能加入你的族群呢……」 說到此,綱吉眼眶發酸,他低下首,交疊的手指和下垂的耳朵顯得忐忑。一隻修長骨感的手向綱吉伸過來,他有些發楞,慢了幾拍才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綱吉抬起頭顱,言綱磁性微低沉的聲音對他說。 「可以。」 妖狼首領拉著他跳到一個巨大岩石上面,從高處能將整片森林一覽無遺。太陽緩緩沉入天空與另一個山頭的交接處,那處的天空從紅色、橙色、白色漸層到藍色,幾朵的雲一面被染上了溫暖的色澤,另一面則是深色,遠處的山脈和一大片森林成了剪影。 不曉得是眼前的一切太過於耀眼,還是牽著他的人太讓人安心,他忽然覺得世界的色彩交融而模糊。只感到一旁的人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他抬首望了過去,在朦朧的視線中隱約瞧見對方伸向他的手。 「歡迎加入,愛哭鬼。」 那隻手輕柔地抹掉他臉頰上不斷從眼裡落出的淚珠,這次他沒有躲開,在朦朧中一絲清晰的視線裡,瘦小妖狼看到妖狼首領嘴邊淺淺向上彎的弧度。 End...? |